第五章(6/10)

着我的牙刷——牙刷旧了,毛常嵌牙缝中。

坐下吃饭时我总是拣靠窗的座位,我怕坐在桌子另一端,那儿离床太近。那张床叫心里发怵,一扭过去我便可以看到灰色床单上的血污,可我尽量不看那边而去看窗外院子里的刷洗污水桶。

每逢吃饭总要有音乐助兴。大家都取过酪后尤金便跳起来摘下挂在床上方的吉他。曲子总是那一支,他说他能弹十五六支曲子,可是我听到的从来没有超过三支。他最喜欢弹的是“迷诗”,这支曲子充满苦恼和悲哀的调。

下午我们到电影院去,那儿凉快、黑暗。尤金坐在乐池里的钢琴前,我坐在前排的一只长椅上。影院里空无一,尤金仍唱得十分卖力,似乎欧洲所有的帝王都在听他演唱。花园门打开了,湿树叶的气味飘进来,潇潇雨声同尤金悲凉凄苦的歌声织在一起。午夜过后,来看热闹的身上发出的汗臭和难闻的臭弥漫了大厅,我便回去找一只长椅睡觉了。影院出处的灯光在烟气中摇曳,在石棉幕布下方一角上投下一缕微光。

我每夜在这只工眼的视下闭上自己的眼睛……戴着一只假眼站在院子里,仅有半个世界是清晰可见的。石是湿的,上面生着青苔,石缝里有黑色的蛤螟。通往地下室的处由一扇大门挡着,阶梯很滑,上面尽是蝙蝠屎,很脏。门膨胀了,眼看就要倒下来,门的合页也快脱落了,然而门上却赫然用彩笔写着几个堂皇的字:“切记随手关门。”为什么要关门?我搞不明白。我又瞧瞧这几个字,它们不见了,在原来的地方嵌着一块彩色玻璃。我取下假眼,朝上面啐唾沫,用手帕擦拭了一番。一个正坐在一个高台子上,这个台子比一张巨大的雕木写字台还高。脖子上还盘绕着一条蛇。整个房间里摆满了书,稀奇古怪的鱼在彩球状鱼缸里邀游,墙上挂着几幅地图和图表——大瘟疫前的黎地图、古代世界地图、克诺索斯和迎太基地图、迪太基被攻占前后的地图。我在房间一角看到一只铁架床、床上放着一具尸体。那打彩地站起来从床上搬下尸体,心不在焉地把它从窗扔出去。她回到大雕木写字台旁,从鱼缸里抓出一条金鱼吞下肚去。接着房间慢慢旋转起来,几块大陆——滑进大海里,只有那尚在,不过她的躯体也成为一大块土地。我把探出窗外,埃菲尔铁塔正在注外香槟酒,它完全由数字建成,遮盖在黑色花边之下。阴沟汩汩地急速流淌。到处都是屋顶,铺得很整齐、很叫讨厌的屋顶,除此之外一无所有。

我被从这个世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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