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我和我的母亲】(4)(14/14)

过早饭。

我到时正在刷锅。

我在厨房转了一圈,拿了张油饼就啃。

问:咋,没吃饭?

我说没吃饱。

说:你妈干什吃的?还有点蛋疙瘩汤,给你热热。我赶紧点

吃完饭,进到客厅,爷爷在捋狼毫,电视里播着《西游记》。造纸厂关门之后,

爷爷做过两年狼毫,留了点,储在楼上。上小学时,狗杂老师们总是委托我从家

里捎。初中不练毛笔字之后,我也是好久没见过这种东西了。我问爷爷怎现在又

开始倒腾这玩意儿了。上次脑淤血后爷爷就有点齿不清了,他说练练手,对身

体恢复好。我也跟着在一边捋,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。一会儿也进来了,说

地里的玉米苗怎怎不好,都比高。很快到了晌午。新闻里尽是泛滥的长江水。爷爷咂着嘴,开始老生常谈,讲六八年大水时自己如何英勇地抢救公社的猪。

直摇,说老伴竟瞎扯,那年哪有那大的猪。我两耳竖起,倾听隔壁动静

,殷切奢望母亲能来喊我吃饭。但当然没有,我有点忐忑不安,又有点决绝的快

意。中午擀了点面条,吃蒜辣捞面。饭间问我:不用给你妈打声招呼?

我把摇得像拨鼓。

饭毕,又捋了会狼毫,我实在呆不下去了。

家能把憋疯。

那种无处不在的衰老气味说不出是该敬畏还是厌恶。